9 鼠类文字

　　自从嘎卜—嘎卜提出应该彻底关闭动物园的要求后，有段时间，各社团都曾十分焦虑。办园的花销太大，这是明摆的事情，所以，响应嘎卜—嘎卜的建议的人也为数不少。各社团成员全都感到，当这么大的开支给医生造成压力的时候，继续开展社团呀、俱乐部呀的活动，就有些自私了。

　　正因为如此，当消息传来说法庭已同意，把公共地上的财富分一半奖给杜里特时，从城东的非纯种狗之家到城西的鼠类俱乐部，动物城内一时间万众欢腾。甚至那位腼腆的推我拉你—它已经在动物城中的养老院里安了家，过着平静的退休生活—也和园内已经为数不多的外国客人(如俄罗斯水貂、加拿大土拨鼠等)参加了欢庆活动。喧闹声之大，我这一辈子闻所未闻。消息在晚饭时由托比和威兹两个带回来后，园内各个地区的市民同时开始上街游行，同时发出各种怪叫声，表示它们的“欢呼”。

　　“医生有钱了！医生有钱了！”欢呼声穿街走巷，众口相传，犬吠声、尖叫声、哼哼声、咕咕声以及它们所谓的歌声交织在一起，音响奇特，震耳欲聋。一个从牛街经过的警察莫名其妙，就敲开医生的大门，问了声“没事吧？”

　　作为一市之长，小白鼠是游行活动的总负责。考虑到天色已晚，鼠城应该搞一个火炬大游行，它要我找来一盒特小号的蜡烛，那是它们用在生日蛋糕和圣诞树上的，然后，它坚持要我做一面小旗，用大号字母在旗上写“啊噢！医生又有钱了”。它们拿着旗子和蜡烛，两鼠一排，绕着鼠城唱着奇怪的歌子，从晚上8点转到深夜，时不时地还要停下来，齐声高唱“啊噢！医生又有钱了！”然后再走。

　　这中间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却更增加了激动的气氛。原来一位举着火把的朋友不当心，把火弄到松鼠大旅社上去了。那所建筑的主体是用树叶构成的，所以几乎没用什么时间就给烧光了，并且差点把整个动物园弄成一片火海。

　　好在没人受伤(松鼠们都游行去了)，全城居民立刻组成消防队，大火很快就被扑灭。紧接着，大家都动手参加了恢复家园的工作，当夜，松鼠大旅社就重新建成了。

　　“这是一个伟大的节日。”一切都结束后，小白鼠说，“着火成了其中最热闹的事件。”

　　说起小白鼠，它的确是生性热情。这次成功的庆典活动后，它来了劲，又想组织五花八门的晚会、节目、娱乐等等。医生虽说是很同意动物们自娱自乐，但对小白鼠的这份热情，他却不敢十分支持，因为动物园的任何活动都少不了喧闹，仅仅是狗类们在聚会上弄出的声音，就能传到几公里以外去。

　　城里头其他花样翻新的项目不断出现，最有意思的是免费动物图书馆。这次从国外回来，我先回家去看了我的父母，那以后不久，杜里特就要我开始处理他的资料。他收集和书写了大量的动物语言方面的资料。在他的书房上面有一间卧室，里面都是一捆一捆的书籍、手稿、笔记和论文，满满塞了一屋子，非常凌乱，把它们弄得井井有条，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巴木波和小白鼠可以帮我。我们让马克做了许多书架，经过一礼拜的归类、整理、编目、装订，数量惊人的材料理出了头绪，最后请医生来参观时，他也很吃惊。书房上方的这个小屋里，四壁全是书架，更加显示出医生在动物语言的研究方面已经完成了多么巨大的工作。

　　“我说医生，”小白鼠凝视着这一大圈书架，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动物图书馆了嘛！应该搬到动物园里去，而不是放在这里。那样的话，动物们就可以使用它了呀。”

　　“是的，说得有些道理。.”医生说，“但是我这些作品中的多数，是关于动物语言的研究。比如辞典及类似辞典的东西，很少是用动物语言写的故事书；再说，你们中间能读书识字的，也不多。”

　　“但是我们可以学呀！”小白鼠说，“您先教上我们一两个，然后我们再教会其他的。鼠类俱乐部这样的团体，应该有个自己的图书馆，我越想越觉得应该有！真的！”

　　尽管医生已经表示不同意，小白鼠还是坚持说，动物城该有个自己的图书馆。它告诉医生，对鼠类来说(其实狗类、獾类、松鼠等也是如此)，没有比读故事更有趣的事情了。

　　“我是很乐意为你们做这些事的，”医生说，“但在鼠类中只有语言，并没有书面文字呀。

　　“那，我们不可以马上发明出来吗?”小白鼠问，“人类不也是在相当长的时间没有书面文字？医生，您为鼠类发明一个字母表吧，简单点，反正我们也不学物理学或什么什么学的。医生教会我，我保证一个礼拜把鼠类俱乐部成员全都教会。鼠类伙计们感到学习新鲜，兴趣极大。怎么样？您意下如何？”

　　杜里特从事动物教育也有不少年头了，所以小白鼠这样的建议也挺让他动心。说干就干，在小白鼠的帮助下，他很快就搞出了一套鼠类语言字母表。全部只有10个符号，或者叫做字母。医生自己把这叫做“鼠码”，但我和波利两下则给它起了另一个名字，叫做“吱吱ABC”。因为所有的发音，不过是不同种类的“吱吱”而已。每个字母包括两个意思，就像人类发“吱”这个音时用升调和降调一样，一个是“吱-”，一个是“吱-”。

　　下来的问题是印刷和装订成书。医生刚刚完成他的鼠码，就给我交代了这个任务。这种书首先得印刷得非常小，为的是让年龄最小的鼠也能捧读。小白鼠渴盼它的晚生后辈们能受到良好的教育。我们的书又小又轻，像一枚便士邮票。装订工序只能手工操作，而且得用最好的细线。书页子太小了，得用修表师的放大镜照着，才能完成印刷工序，不用说也是手工。不过字母再小，鼠类也不嫌。对它们来说，拣出尘土中的一粒，也是信手拈来，易如反掌。我们很为诞生在我们手上的第一本鼠类图书而骄傲，虽说主要功劳应归功于医生，但我作为印刷者和发行人，把我们的出版社名印在扉页上时，自我感觉自己的重要性不亚于任何一个著名的出版社。我们的社名是：沼泽地上的布嘟儿巴城—斯大兵与斯大兵出版公司(其实，那第二个斯大兵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人家正规公司都是那么写的，我也得照样写，才更像一回事)。

　　“这是个了不起的事件，斯大兵。”当我们正式宣布第1版印刷完毕时，小白鼠对我说，“世界上第一部鼠码书籍！我们在制造书，同时也在创造着历史！”

声明：本文由著作权人授权新浪网独家发表，未经许可，禁止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