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传说中的幽灵

　　关闭一家马戏团，可不是件小事，要处理的事情多得怕人。越临近尾声，可怜的嘎卜—嘎卜越是焦急不安，它生怕又冒出个什么事儿来，一下子改变杜里特从马戏团洗手不干的决定。

　　不过还好，医生本人看上去回家的决心已定，大约不会有什么会妨碍他的回家计划了。

　　此外，解散一个演出团这么一件大事，又得花费医生很大的开销，其中花费最大的，就是对演员中的野生动物的安置。此类动物现在还有三位：大象、狮子和豹子，它们老家全在非洲，安置起来比较费事。当它们几个听说医生打算把它们送回老家，彻底恢复自由时，那高兴的神情，真是没法形容！那豹子在笼子里又跑又叫，狮子则是不停地大吼。绿不南的老百姓不知原由，以为是世界的末日到了呢！那大象高兴地尖扯着嗓子像吹喇叭似的叫唤着，跳起了登台表演时的舞蹈节目，差点儿把象栏给弄倒了。拱卜—拱卜说，这情景倒叫它回忆起了大家偷着放走海豹苏菲的那天晚上，马戏团院子里的那场热闹。

　　尽管把它们送回非洲得花不少钱，但还不是惟一的大开支。因为医生又说了，考虑到这些动物们这些年来在团里也算是劳苦功高，所以他不但要送它们回非洲，而且还要让它们乘坐上等轮船，舒舒服服地回去。医生说他从来看不惯通常运输动物的方式，总是把它们锁在很狭小的笼子里，这一回不行，要像一位乘客一样，让它们自由自在、体体面面地旅行一回，乘坐专门租的船只！

　　嘎卜—嘎卜又盘算开了。它弄不清租一条可以装得下大象、豹子和狮子的船得花多少钱，但它明白，那钱反正少不了。它气愤地把翅膀一扇！

　　“我说医生，就坐伦敦去非洲的班船不行吗？”它问。

　　“是这样的，嘎卜—嘎卜，”医生说，“一般的班船，乘上别的客人后，就装不下它们三个了，没那么大地方。另外，班船走的航线，只停在固定的港口，而在那些地方，你想想，我的动物们一露面，不被逮住，也得被打死。我的愿望是在它们服务了这么些年以后，要让它们舒舒服服地上岸，它们想在何处上岸，全由它们决定，它们可以在愿意的地方停船。”

　　于是医生不顾家族伙伴们的反对，在报纸上登出了一则征租船只的广告，随后就收到了10多封回信。医生要挑船，挑船长，还要挑船员，要求十分严格。大多数船长在弄清楚他们跑这一趟的具体要求以后，都拒绝了——因为医生坚持一条，航行途中，动物们必须可以在船上自由走动，只有在天气恶劣时，才能把它们锁在下舱里。另外，一路上，要考虑怎么样让这几位过得舒适。

　　也有少数几个船长听说医生还要专门派一个驯兽员弗雷德陪同前往，也就表示愿意考虑走这一趟。最后，医生让这几位动物自己来看看，决定要哪一条船。

　　医生先挑选出几条船，让大象、豹子和狮子一一上去试乘一番，并分别与各位船长聊了几句。

　　这几位动物选中了第二条船，医生心中也是看好这条。船长是个心肠挺好的老水手，医生介绍动物与船长相识，并告诉船长，这几位动物保证它们在甲板上转悠时，绝对不会主动骚扰其他乘客。船长说他要亲自关心此事，一定让这几位享受最上等客人的待遇，向它们提供最好的服务。

　　医生还教给弗雷德一些简单的动物语言、动作含义等，规定了一些临时性的交流符号，以便弗雷德能及时了解这几位的意思，再由弗雷德把这些意思转告给船长。

　　在船的中部临时装置了一个豪华的象栏，象栏的柱子格外的粗大结实，以免起风后船只晃动，大象把围栏撞倒。船舱上特地装了一个其大无比的淋浴喷头，以便在遇上大热天时，解决大象的冲凉问题。豹子和狮子的舱位不用说也是上等水平的。

　　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就是如此漫长的旅行中，要准备大量的食品供应，尤其是医生坚持要供给它们各自最爱吃的东西，而且要优质的食物。

　　好在医生的存款仍然为数不少，支付这笔开销问题不大。

　　这趟航行结束后，弗雷德返回伦敦对医生说，一路上一帆风顺，除了途经比斯开湾时有几天暴风雨以外，天气一直很好。几位动物演员一直待在甲板上，海上清新的空气刺激了它们本来就不小的胃口，一路吃下来，带上的食物差点儿维持不到最后。

　　要说这几位到底该在何处上岸，那可是件麻烦事。要知道，这几位的地理知识是比较贫乏的，它们只记得老家附近那一小片地方。惟一的办法，就是时不时地停船，让这几位上岸去望一望，闻一闻，看是不是家乡的方向。医生知道豹子是在西非某地被捕获的，他曾嘱咐船长，到西非的豹子国时，先停一回船。结果不出所料，豹子一上岸就欢蹦乱跳地钻进树丛，号叫着，再也看不见它的踪影了。

　　可是给狮子、大象找家却大费周折。狮子说它的老家在非洲某座山上，那里树木繁茂，溪水涂涂。大象说它家那块地方十分平坦，到处是草地，草高没人。医生曾判断它们的家在三比西河和杜若巴河之间。可是这块地方十分大，航船停靠了好多次，才找到了它们的出生地。

　　在毫无码头设施的地方停船，还要把一头挺大的大象和狮子弄上岸去，这可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情，光停船靠岸就不知耽搁了多少时间。

　　好不容易停稳了船，赶紧拉起摇臂吊杆，准备把两个庞然大物往岸上吊。吊了个半截子，来了几位当地官员和海岸警卫，他们想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于是弗雷德赶紧向他们解释，说有一位很富有的马戏团主，要把他的动物演员送回各自的老家。那官员听了，说这位马戏团主想必是位极为富有、极为愚蠢的人。说完，他们走了。

　　上岸后弗雷德不放心，仍跟着狮子和大象往南走了大约160公里，眼看着这两位越走越高兴，他才肯定这是它们到家了。不过事后弗雷德跟医生说，他还是有点儿觉着不对头，因为根据这两位动物先前的叙述，它们应该是来自非洲不同的两个地方。可是他陪着这两位爬上一座小山，从那里可以极目眺望四周，这时，这两位都肯定地说到家了！分手时，两位都极力想对弗雷德表示谢意弗雷德还看得出，它们也极想让他带几句话给医生，然而他的动物语言的词汇量实在是太有限了，他无法知道它们想说些什么。最后它们俩终于像戏耍的小猫似的撒着欢，双双消失在稠密的丛林之中。

　　弗雷德对医生说，他肯定它们找到的仅仅是狮子的老家，他估计那头大象和狮子相识多年，友情深厚，舍不得分手，就留下和狮子做伴了。

　　又过了些年.医生有机会听这一带的当地人讲述过一个神秘的传说，这个传说证实了弗雷德的猜测。当地的许多猎人都说，他们常看见一头狮子和一只大象形影不离地相依相伴，在这一带出没。到了夜晚，它们一块儿到一处盐滩上去舔盐，那里常聚集着大量的前去舔盐的野生动物。在那朦胧的非洲月光下，这两位常给其他动物表演些奇怪的节目，以助它们的余兴。那大象总是跳一种滑稽舞蹈，它站在一个树墩上，把鼻子一会儿摆到这边，一会又摆到那边，仿佛是合着音乐的节拍。那狮子则兴奋地从大象的一侧跳到它身上去，又从另一侧跳下来。大森林里月光下的奇特的表演渐渐也被当地居民知道了，大家都说那是神秘的林中幽灵！

　　后来又有些白人也到了那里，他们根本不相信这个传说，他们认为这是当地人的想像罢了。可是医生心里明白，传说中的狮子和象，正是当年他手下的那两位动物演员，那是他的马戏团的大动物，无须用皮鞭指挥，就能把当年的节目带到非洲的丛林腹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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