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跑不动”老马立大功

　　钱，曾经使嘎卜—嘎卜愁眉不展的钱，又源源不断地放进了医生的钱匣子。杜里特家族添了6条大蛇，倒也算不上多大开销。但是大管家嘎卜—嘎卜还是不停地在医生跟前唠叨，想要把这些“脏兮兮的，扭来扭去”的家伙赶走。白天，大批大批的人还是挤在那个写着“非洲双头马”的小篷子门口，等着掏上6个便士往里进。吐—吐已经预言，在阿斯比城的一周收入记录将打破，这已是肯定无疑的了。

　　“我算了一下，医生，”它歪着数学脑袋，闭着左边的一只眼说，“6天之内，我们将很容易挣到16磅。”

　　“这主要靠的是医生和老马的演出，”吉扑—吉扑说，“要不是他们出台，恐怕挣不了这么多。”

　　大花朵经理看到杜里特的演出如此成功，马上要求医生继续演出，在本城逗留的一周里，最好天天演。

　　“好吧，”医生说，“不过呢，我已经答应老马，演完这一场，救了你的场，完了后它立即开始享受退休的待遇。而尼哝呢，很难说它的健康状况何时才能重新工作。我想你还是抓紧时间弄点别的节目来代替我们。”

　　“我的好医生！”大花朵说，“我上哪儿去弄别的节目来代替你们这个节目？我抓紧时间？一年也抓不出来啊。自从有了马戏团这么回事儿，还没出现过你这么绝招的节目呢。全城的人都知道了。消息甚至传到了城外很远的地方，其他城市的人也大老远地奔这里来了，为的是要看你的节目。还是请你和老马说说，行行好，帮个忙！对它来说，这也不是个重活，是不是？你对它说，只要它点个头，要什么都行，顿顿早饭吃芦笋，每天晚上睡软床……现在我们团每天收入达到50镑。这是从未有过的呀，如果继续保持这个热闹劲，那好日子、富日子、有钱的日子……” 杜里特注视着大花朵，半天没有说话，他的脸上浮现出鄙夷的神情。

　　“是啊，”杜里特阴沉着脸说，“你现在也愿意满足这些可怜的奴隶动物了，是不是？这么多年来，它给你干了多少活儿，却连给它刷一刷鬃毛的恩惠也不曾获得过，它所能得到的只是勉强维持生命的食物——一把干草和燕麦。现在可好！你什么都愿给它了！钱！这该诅咒的东西！”

　　“好了，好了！”大花朵说，“看在上帝的分上，去和它说说吧。这也够稀奇的了，和马说话！24小时以前，我是压根不知道马能和人说话！”

　　“你就知道用鞭子。”杜里特说，“我真想把你和老马换一换位置，让你吃草、挨揍、干重话，干上35年看看。好吧，我去和它说说，听听它的意思。但是话说在前面，它的决定是最后决定。它要是断然拒绝继续演出，你照样得遵守诺言，立刻为它安排一个舒适的家，外带一片上好的草场，让它安度余生。”

　　医生接着就去找老马。走进马房，他看到跑不动正站在自己的号位上，凭窗远眺，面对着窗外那一片欢乐的原野发呆。

　　“是医生吗？”听到医生开门，它问，“叫我再去演出？”

　　“跑不动，”杜里特把手搭在这匹马骨瘦如柴的背上说，“这一下子你似乎成了伟人呢——当然了，不是人，而是马，你成了一匹伟马呢。

　　“什么意思？医生，我不明白。

　　“你现在有名了，跑不动。这是一个荒唐的世界，而我们人，我常常想，正是这荒唐世界上最荒唐的动物。在你为大花朵服务了35年之后，他突然一下子发现了你是个无价之宝。

　　“我身上哪点值钱呢？”

　　“因为你会讲话。

　　“可是我本来就会呀。

　　“这我知道，但大花朵不知道，世上的人们都不知道，直到我证实了这一点。跑不动，你眼看要退休，却出了名，引起了轰动。现在他们又不想让你退休了，他们想让你继续引起轰动—也就是说让你继续演出。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好像不合道理似的，您说是不是，医生？”

　　“是的。就因为你一下成了他手上的摇钱树，所以他要给你准备芦笋做早餐，还要配备两名仆人，一个为你刷毛，一个为你整鬃。”

　　“暖！这就是您说的出名，是吗？我一心想着要到自由自在的牧场上去呢。”

　　“是的，跑不动，你伺候别人35年了，也该自己舒服舒服了。我和大花朵说了，要督促他信守诺言。你如果不想再干了，就请直说，只要你提出，明天就办退休。

　　“那么您的意思呢？您说我该怎么办？”

　　“情况是这样。”杜里特说，“如果你依了他，我就有可能在安排你的生活的同时，向他提出更多的要求。因为你也知道，目前他并没有现成的农庄让你退休以后去住，他将不得不把你委托给某个农夫照料。此外，你依了他，他会对我有些好感，这样我才好向他提出我的改善其他动物生活的计划。”

　　“您说得很对，医生！”老马说，“就这么定了，我接着演。”

　　医生答复了大花朵。大花朵成了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他立刻动手印了海报打发人们往大街上去张贴。海报上说世界驰名的马会说人话，再演最后4天，哪位如果不愿让这个一辈子也碰不上的机会白白错过，请赶快到大花朵马戏团吧。

　　医生走到街上都很不自在，人们对着他指指点点，说这个人就是会说人话的马的主人，名叫尼古拉•两口气斯基。马克强加给他的这个可笑的大名，经理也坚持要用下去，并写在海报上满城宣传。

　　大花朵的小售票房天天爆满，他这一辈子头一回需要把观众往外推。人群挤得水泄不通。布奇东城警察局差不多全体出动，来帮助维持秩序，防止挤出事故来。

　　真是一事如意，事事如意。观众居然被打发走，买不上票！这消息一传出去，更多的观众蜂拥而至。这个马戏团历史从未有过的、被称为“布里奇的盛况”的趣事，成了演员们在此后很多年代里念念不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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