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开始学习动物语言

　　就这样，从那以后，我成了杜里特家的常客，没事了就去，后来几乎是天天待在他的家里。于是有一天晚上我妈妈开玩笑说，你干脆把床搬去，睡到那个人家里好了。

　　我也越来越感到，我对杜里特医生还是蛮有用处的：帮他喂动物；给动物园修新宿舍，修新篱笆；搀扶照料前来看病的患者；以及干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活儿。这样一来，我就想：虽然是我非要抢着干这些活，可是要真的不来了，医生说不定会觉得缺点儿什么呢。

　　在这一段时间里，波利两下几乎老是跟我在一起。它不断地教我鸟类语言和动物手势语言。开始时我觉得很难，心想恐怕一辈子也学不会。可是老波利两下对我却是出乎意料的耐心。当然偶尔也有不大耐烦的时候，可以看出它在尽量控制自己不发脾气。

　　慢慢地我学会了奇怪的鸟类语言，也弄懂了狗与狗之间交谈时所做出的一连串滑稽可笑的动作。晚上上床后，我就隔着板壁静听老鼠说话，用这个办法训练我的听力。一有机会我就观察房顶上的猫和布嘟儿巴市场上的鸽子。

　　花园里的生活如此快乐，快乐的日子就像流水，不知不觉夏天过去了，医生花园里的玫瑰花瓣也凋谢了，宽阔的绿色草坪上撒满了一层飘落的黄叶。

　　一天，波利两下和我在图书室里练习对话。这是一间修得很讲究的长长的房子，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壁炉炉台。贴着四周墙壁摆放着从天花板直到地面的大书架，上面全是书，有故事书、园艺书、医学书、旅游书——这些书我都喜欢看，尤其爱看其中的一本地图册，那里边全世界哪一国的地图都有。波利两下还让我看了一本关于动物学的书，那是约翰•杜里特的著作。

　　“好家伙！”我说，“医生有多少书呀！我要是认识字会读书该有多好啊！这些书一定是非常有趣的。波利两下，您会读书吗？”

　　“只会一点儿。”它说。“——当心，别把书翻破——我只会一点儿，我没有很多时间读书。”

　　“那么您告诉我这幅图画下面的字母是什么意思？”我问。

　　“让我看看。”说着，它开始拼读“b—a—b—o—o—n——这是‘狒狒’，是猴子的一种。读起来并不像认的时候那么难，只要你认识字母。”

　　“波利两下，”我说，“我想问您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孩子，什么事你说吧。”它说着，整理一下自己右边翅膀上的羽毛。波利两下对我说话，总有点长者对幼者摆一摆架子的味儿。不过我不在乎这个，因为它毕竟已经快200岁了，而我才10岁。

　　“那么您听着。”我说，“我的母亲觉得我老是往这儿跑，特别是老在这儿吃饭不大好。所以我现在想跟您商量商量，既然我常来，也为医生干了不少活儿，那么我可不可以索性搬来住在这里呢？您知道，医生雇人当园丁也得花钱，我在这里干活，不要工钱，只是白吃白住——您看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想当医生的助手，是这样吗？”

　　“是的，大概这就叫助手吧。”我回答，“记得您也说过，我会对医生很有帮助的。”

　　“这件事嘛，”它想了一会儿，说，“我看挺合适。这是不是意味着你长大想当个博物学家呢？”

　　“是的。”我说，“我已下了决心，我觉得这项工作对我非常合适。”

　　“那，我们去和医生说说看吧。”波利两下说“他现在可能在隔壁书房里工作呢，开门时轻点儿，他不希望别人打搅他。”

　　我轻轻推开门，踮着脚走了进去，看到了这样一幅情景：一只个头很大的黑色猎犬坐在炉前的地毯上，两只耳朵竖起来，正在听医生大声给它读一封信。

　　“医生在干什么呢？”我小声问波利两下。

　　“这条猎犬接到女主人的来信，找杜里特给它读信呢。就是这么回事。它的主人是个长相可笑的小姑娘，名叫小杜莉。她的长辫子一直拖到腰上。她和她兄弟们到海边度假去了。孩子们一走，猎犬想他们想得心都要碎了，于是他们给它写来了信——当然是用英语写的。猎犬不懂，只好拿到医生这儿来，医生译成犬语，再念给它听。

　　那条狗听了信，一副沉浸在无比喜悦之中的模样儿，只见它高声叫着，摇起尾巴跳着，在书房里疯狂地跑来跑去，折腾了一阵儿，才把信咬在嘴里，跑出屋子去了。

　　“它去公共马车车站接主人去了。”波利两下小声对我说，“这个猎犬对主人的忠诚热爱之情，叫我不可思议，你见了那个姑娘就知道了。她傲慢得要死，其实长得实在不怎么样，一副滑稽模样，一举一动慌里慌张，还是个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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