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决心成为一个博物学家

　　这时，医生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门边的我们俩。

　　“你们？——斯大兵？”他说，“找我有事？请进，请坐。”

　　“医生，”我说，“我……希望成为一个博物学家……像您一样……等我长大以后。”

　　“是吗？你……”医生小声说着，“这件事嘛，你，你……你跟你父母商量过没有？”

　　“没，还没有。”我说，“我希望您去和我的父母亲商量一下。您去说比我自己去好。我想成为您的助手，如果您愿意的话。昨天晚上我妈已经说我了，她说我老是在您这儿吃饭不大好。这件事我已想过多次了。我们可不可以想个办法，使我能来这儿工作，让我吃住在这里？”

　　“斯大兵，我亲爱的，”医生笑着说，“你尽管来这里一日三餐好了，我很高兴你来。而且你的确干了不少活。我已经在考虑，应该付给你一点工资，作为你的劳动报酬。那么，你说的想个办法，怎么个办法呢？”

　　“我是这样想的，”我说，“请您去和我的父母亲谈谈，就说您同意我住在您这里。只要我好好干，您就教我读书认字。告诉您，我妈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学点文化。没有文化自然是当不成博物学家，是不是？”

　　“哎呀，我还没想那么多。”医生说，“我承认，能读书认字、有文化是一件好事。但是说到博物学家，那可不尽相同。譬如说达尔文这个人，这是无人不晓的科学家，他毕业于英国的剑桥大学，文化自然是很高的。而丘埃特呢，是个法国博物学家，原先当过研究生导师。可是所有这些博物学家中最伟大的博物学家却连他的名字也不会写，甚至不会读ABCD。”

　　“这个人是谁呢？”我问。

　　“他是一个神秘的人。”医生说，“非常神秘的人。他的名字叫长箭，是个印第安人。”

　　“您见过他吗？”我问。

　　“没有。”医生说，“我一直没见过他，也没听说谁见过他。我估计就是达尔文，恐怕也压根儿不知道这个人。他几乎完全和动物生活在一起，要不就生活在秘鲁的大山里。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待很久。他像个漂泊者一样，从一个部落到又一个部落。”

　　“那么您是怎么知道他，并且知道得这么多呢？”我问，“您也没见过他。”

　　“天国紫鸟，”医生说，“是它讲给我的。它告诉我说长箭是位极不寻常的博物学家。我让天国紫鸟给长箭捎了个条子，现在我正等着它的回音呢。我都有点等得不耐烦了。眼看8月又完了，但愿它路上没出什么事。”

　　“‘既然他那么有本事’为什么动物们和鸟儿们有了病都来找您，而不去找他？”我问。

　　“也许是我的医疗技术更现代化一点吧。”医生说，“不过天国紫鸟告诉我，长箭的自然历史知识惊人的丰富，植物学是他的专长。他对鸟类动物，蜜蜂甲虫也有专门研究。斯大兵，你是不是真的想当个博物学家呢？”

　　“是的，”我说，“决心已定。”

　　“那么我要告诉你，”医生说，“这个职业是挣不了钱的。真的，一点也挣不上，大多数博物学家都挣不上什么钱。他们就会花钱买蝴蝶笼子和鸟蛋箱子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我当这个博物学家好多年了，也不过现在刚开始有一点收入，还是靠写书赚得的。”

　　“我对钱不钱的不在乎。”我回答说，“我只是想成为一个博物学家。您能不能在下礼拜四来我家和我的父母吃一顿饭？我已经在家里说过要邀请您，到那时您可以和我父母谈谈。还有一件事我也想说说，如果我和您住在一起，成为您的家庭和事业中的一员，我就可以在您下次出去时，和您一块儿去航海，是吗？”

　　“噢，我明白了，”医生笑了，“你是想去航海，是不是？”

　　“我想参加您的每一次航海。如果有个人为您拿拿蝴蝶笼子或者小本本之类的东西，您在路上也方便，是不是？”

　　医生老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用手指头敲着桌子默默地考虑着。我在旁边以十三分的耐心等待着他下边要说的话。

　　最后他终于耸了一下肩膀，站了起来。

　　“这样吧，斯大兵，”他说，“我在下周四和你的父母谈一谈……先谈谈，向他们问问好，谢谢他们的邀请，好吗？”

　　我跳起来，一阵风似的跑回家去告诉我妈：医生答应前来赴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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