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侦探克林

　　然后，我就把那天夜里去荒穴庄园救火以及后来发生的种种不愉快，凡是我估计有用的情节，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克林讲了一遍。

　　吉扑—吉扑说得不错，第一眼看见克林的人，往往会以为它是个傻子。在我讲述的过程中，它始终一门心思地啃靴子，根本就不像在听我说话，仿佛我就没有说话似的，但是后来，我仔细注意，它的确在听我说，不但听，而且在竭力记住每一句话、每一个词。

　　“很好，”我讲完了以后，它开始说话了，“遇上此类案子，我的做法是首先编造或者叫假设一个故事。也就是说，着手其他工作之前，先把神秘之处摆出来，或者说猜出来，再检验自己是对还是错。现在请告诉我，当你们那天终于找到那位赛德尼先生，或者说是他找到你们的时候，他空着手，还是拿着什么？”

　　“拿着东西。”我回答，“他拿着几个皮革制的小盒子。”

　　“你们有无机会瞧一瞧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有。”我回答，“趁赛德尼不注意，马克开了其中的一个盒子，里面有4枚大个的钻石饰纽。”

　　克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两只凶犬，”停了一会儿，克林又问，“它们平时是锁在家里的，是吗？你问问马克，他或许知道这些。”

　　我就问了问马克。

　　“对，”马克说，“这又是一个我还没想到的疑点。那些狗通常总是在天黑以后被带回家里，然后解开，任它们自由活动。那次它们弄死一个盗贼，就是那盗贼正在配膳室里打开管家的银器柜抽屉。我是听一个那里的花匠说的。是的，我们去的那天，狄那和野狼却不在家里，这也不大正常。它们像被什么人带着，那方向像是马厩。”

　　我把这一席话翻译给克林，它很理解地点一点头，似乎一切不出它的所料。

　　“那么，”克林思索了片刻，又接着说，“现在咱们开始编故事，为马克着想，我说话的过程中，您最好隔几句就翻译一回，好让他懂，也好让我们了解对于我的叙述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我们这样来开始假设：赛德尼先生非常反感你们几个的出现，而你们是去救火的，所以说，那火，干脆就是他自己放的！”

　　我惊愕得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如此大胆而又新鲜的设想！

　　“请稍等，克林，”我说，“让我翻译给马克。”

　　等我翻译完，卖肉的马克也惊愕得站了起来。

　　“哎呀！有道理！”马克说，“很有道理！是的，这个设想很符合某些细节。这段时间我一直有个想法，那就是赛德尼老想让我们赶快离开，原因是他在干见不得人的事。我倒是从没想到是他放火烧的庄园——那是成千上万镑的家产呀！里面还有那么多人员。后来他又对医生拳打脚踢，嫌弄坏了他的窗户，说他不在乎自己的房子，这一点，又不像……不管怎么说，克林的想法不失为一种见解，这个思路值得继续发挥。你告诉克林狗，让它接着说。”

　　“你们想，”克林继续说，“赛德尼随身带着珠宝，而惟有这天晚上两只狗没在家里放，凭这两点可以得出结论：他似乎知道——或者说期待着——着火。”

　　“是的，”我说，“是这样。但是，如果火真的烧起来，他的损失是十分巨大的呀。”

　　“不对。”克林说，“我们也许将发现，假如不着火，他的损失会更大！……这样呢，我们就可以接着往下推理：假设火就是他自己放的——这种事不是没有过，我就见过——那么他为什么要放？为什么要烧这所房子？我们可以说，他想摆脱某种东西。他想要摆脱什么？会不会是赛德尼想让这屋里的一个什么人死掉？”

　　我翻译出来问马克，马克说他想不出是谁来。

　　“屋里有没有他的兄弟姐妹？”克林问。

　　“没有。”马克回答，“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很好。”克林继续说，“排除了杀人的可能，就是他想毁掉什么东西。那么他为什么不找到这个东西，再设法摆脱它，而要烧掉价值连城的房产呢？因为他找过了，但找不到。那么有可能，或者几乎可以肯定，他要找的东西是……”

　　“是一份遗嘱？”我不禁打断它的话。

　　“完全正确。”克林点着头说，“那么为什么他要毁掉一个遗嘱？因为他知道，或者他料想，他的父亲没有把遗产给他，而是给了别的什么人，而如果没有遗嘱，则财产全部归他，因为他是独生子。这样，假设就成立了：他父亲的确留了遗嘱，那遗嘱肯定存放在这所房子里，但是他找不到，他害怕别的人找到。请注意，他辞退了所有的仆人，养了两条恶犬。最后，他决定让这所房子化为灰烬，也包括其中的遗嘱。他还有另外12处庄园房产(那些庄园他从来没有去过，他不放心离开这里，他怕他不在时别人发现那份遗嘱)。比起那12处庄园，毁掉这一个，也不算什么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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