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们会被捕

　　真的，这一夜只顾了紧张，只顾了兴奋，谁也没有注意到，谁也想不起来，医生他从庄园出来时，是光着头，还是戴着帽子。现在，当我们仔细回忆时，大家都记得，去的路上他肯定戴着；接着，他自己想起来了，进入那个秘密壁橱时，因为帽子碍事，他卸下帽子，顺手放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天哪！”他摇头叹息一声，“我就是这么做贼的！把自己的帽子留在现场！……而这顶帽子，全布嘟儿巴城都知道是我杜里特的帽子！要不是大难就要临头，这事情才叫好玩呢！唉！现在就看小白鼠了，一切都指望它……”

　　这时，嘎卜—嘎卜出现在门口，医生就说：“大概是早饭好了，咱们还是先吃饭吧，吃了再说。别弄得一顿饭吃到一半，再来点事，就……”

　　“不，不是。”嘎卜—嘎卜走进屋子，低声说，“有3个人来了，已经走到花园里，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您的帽子，还有一个是警察。”

　　马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跳了起来，一眨眼工夫，他的半个身子已经在窗户外边，可是他好像又改变了主意，缩回了身子。

　　“不行。”他回到屋里，对医生说，“医生，我不能只顾自己逃命，留下您一个人面对法律。反正监狱我也不是没坐过，我告诉他们好了，这都是我干的。”

　　“马克，你听着！”医生严厉地说，“从现在起，我只要你做一件事，那就是把你的嘴紧紧闭上！除非我问你，否则一句话也不要说！斯大兵，请开门，让客人进来。”

　　我走过去，打开门。抬头一看，3个人全认识。一个是赛德尼，另一个是看门人，第三个是警察局的一位警官。警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认识杜里特，但现在他公务在身，目标就是杜里特。赛德尼的态度与警察相反，一进门就不怀好意。我刚想说一句“先生请进”他早已把我拨拉到一边，径直朝医生走去。

　　“哈！”进了书房他大喊一声，“都在都在，警官先生，那天晚上以救火为借口，实际是为了日后的盗窃先去踩点，去探路，去的就是这一伙，没说的，把他们全抓起来，立刻带回庄园去。”

　　警官平时就有些讨厌赛德尼。他该采取什么措施，并不需要别人指点。他很客气地走到医生跟前。

　　“医生，这位先生投诉，”他说，“昨晚上他的一枚珍贵钻石饰纽被盗，今晨在现场见到一顶您的帽子。我不得不请您先到荒穴庄园走一趟。”

　　时间还早，大街上空无一人。我们为此而暗自庆幸，如果我们这一伙由警官押着在街上走，再被看见传出去，那我们一下子就会成为布嘟儿巴全城议论的话题。

　　到庄园时，那个老仆人在门口迎着我们。进去后，大家直奔楼上主人的卧室。到了楼上，赛德尼立刻开始像演戏似的来了一段独白。他是怎么像通常一样，六点半起了床，起床后怎么发现他的胸针盒动了地方，不是昨晚放下时的样子。他打开一看，胸针已经少了一个。他叫来好些仆人，把屋子搜寻了一遍，胸针没找着，却在顶楼上发现了杜里特的帽子。这顶帽子，加上着火那天晚上的种种可疑之处，使他赛德尼把杜里特与犯罪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请稍等。”医生说，“那个盒子，现在是不是还放在你起床时看见的那个地方？”

　　“是的。”赛德尼说。

　　“那好。你能不能给我们演示一遍，你是如何走到桌子跟前，如何打开盒子的？”

　　“当然可以。”赛德尼说，“我就像这样，从床边开始走，先把窗帘拉开，然后往梳妆台上瞅了一眼，立刻就觉得不对劲。我急忙走过去，拿起了盒子，就这么打开……嗯？……怎么？”

　　这最后一下，把我们紧张得差点没晕过去。

　　看到他此时的表情，我们立刻都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因为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小白鼠已经顺利地完成了任务。而那一刹那，赛德尼站在那里盯着盒子傻了眼的样子，真是叫人难忘。在盒子里.不是他预料的3枚，而是不多不少的4枚。

　　警官越过赛德尼的肩膀，伸着头看了看。

　　“是不是搞错了，先生？是不是？”他轻声问。

　　“是……搞诡计……”赛德尼气急败坏地说。此时此刻他的气愤不难想像。他本可以很快就把杜里特弄进监狱了，却又找到了胸针！“这个不言不语的小个子杜里特！他好像有什么魔法！一到关键时刻，就好像是在戏弄我！”他想。

　　“如果不是你偷了胸针，”他在医生身边转着圈子，伸出他那肥胖的手指，质问医生，“那你的帽子怎么会在楼上？”

　　“我认为，”医生说，“回答你这个问题，最好是避开所有的人，咱们私下谈谈，这样对你有好处！”

　　“不用！”赛德尼抢着说，“让警官听一听有什么坏处？”

　　“这，随你的便。”医生说，“不过我还是认为，你会选择私下谈的，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一份遗嘱——我们是偶然发现了它的存在。”

　　赛德尼的脸上飞快地掠过震惊、恐惧、仇恨等表情。沉默了一会，他愤愤地说：

　　“好吧，去书房谈。”

　　大家都沉默着开始下楼。走在最后的是我和马克。

　　“斯大兵呀，谢天谢地谢白鼠！”他在我耳边小声说，“可是医生单独和他在一起，我还是不大放心。”

　　“没关系。”我说，“咱们就待在门外。警官也在场作证，料他不敢耍野蛮。他已经玩到了头。”

　　医生和赛德尼走进书房、关上房门的时候，我听见大厅里那个十分古老的钟正在打点。他们在里面谈了整整3刻钟，才开门出来。

　　赛德尼脸色不大好看，但蔫蔫的，像是没什么火气了。他立刻走向警官。

　　“警官先生，投诉我收回。”他说，“是个误会，为此我向全部有关的人，表示……歉意。这么个大清早就把你们惊动到这儿来，很对不起……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

　　于是，大家又一次沉默着走过又大又空的铺着地毯的大厅，走到室外砂石铺地的院子里。我们在大门口和警官互道了再见，他的去向正好与我们相反。我注意到医生没有跟警官解释事情的真相。

　　等警官走后，肯定听不见我们说话时，马克急不可耐地又问开了：

　　“医生，关于帽子，您怎么对赛德尼解释的？”

　　“我就没解释。”医生说，“我只是跟他说，我们4个人都认为，那天晚上的火是他自己放的。我这么一说，他就变了。他一再要求我对此事保持沉默，只要我不说，他也就不管帽子不帽子了。据我想，他现在很怕我们。也许他以为我能证明他放了火，其实我并没有证据。他已决定，马上到澳大利亚去。”

　　“你该明白，他也需要干点事谋生啊！”医生说，“我仔细读了那份遗嘱。遗嘱不但规定把10万英镑留给‘保护动物免遭虐待协会’，而且把其余的全部赠给了其他慈善组织。”

　　荒穴庄园的全部秘密被揭开，消息传来，整个动物城沸腾了！狂欢持续了两天两夜。动物城本来就是有事没事爱闹个庆祝，这一回，更是见也没有见过的热闹，小白鼠有组织游行的天赋，现在发挥得淋漓尽致。

　　小白鼠认为，既然医生的胜利为动物们带来这么大的财富，这个节日的隆重程度，就应成为动物城历史上空前绝后的一次。它征得医生同意后，第二天向布嘟儿巴周围发出了邀请，凡是愿意前来助兴的动物统统欢迎。动物城装饰一新，处处花枝招展，各种各类样的食品饮料准备得十分充足，分摆在数不清的餐饮台上。

　　来客源源不断，数量之多，远远超过了预先的估计。所有的城市居民，包括鼠类俱乐部、兔子公寓、狗类家园、穴熊酒家、狐狸会堂和松鼠大旅社的成员都不得不出来当主人。此外还有嘎卜—嘎卜、推我拉你、奇奇、吐—吐、拱卜—拱，还有波利两下鹦鹉。即使这么多的成员充当主人，而且个个忙得四脚朝天，还是供不上无数客人的吃喝需要。

　　数学脑袋猫头鹰后来告诉我，根据它的账本显示，他们购进了将近两马车莴苣、100担玉米和其他鸟食、将近I吨骨头和肉、4块大奶酪、24条面包，此外还有大量的小包装时鲜食品。

　　大草坪上挤得水泄不通，想走过去都十分困难。到处都是刺猬、鼹鼠、松鼠、鼬鼠、田鼠、狗獾、家鼠、水獭、野兔……时不时地某个角落的餐桌上发出一阵怪叫声，用以抒发它们对杜里特、对老赛德尼以及他所资助的“保护动物免遭虐待协会”的感激之情。动物园中，甚至整个杜里特花园的每一棵树上、每一处灌木丛中，各个种类大小不同的鸟儿们叽叽喳喳，择木而栖，从鹪鹩到苍鹭应有尽有，彼此间时而高谈阔论，时而神聊海吹，时而窃窃私议，时而哄堂大笑，叽喳啁啾的鸣叫加在一起，声震天外，叫人听着都有点害怕。

　　还不到一天的工夫，大草坪的草皮已经被熙来攘往的上百万只脚踩得光秃秃的。第二天，客人全部离去，动物城全体居民光是打扫地上的渣渣，就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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