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店主的丑恶史

　　马克，还有三只狗看着店主人突然改变了态度，都感到莫名其妙。他们瞪着疑惑不解的双眼，注视着医生跟在店主后面上了车，关上了门。

　　“这是怎么回事？”托比带着好奇的激动压低了声音说，“你们谁见过，一个人如此迅速地变得俯首帖耳？”

　　“医生肯定是掌握了他的什么把柄，”吉扑—吉扑说，“所以店主才突然改变了态度。”

　　“抓斗，你先前跟医生说了些什么？”威兹问。但抓斗不愿意告诉它。

　　“这是我的事，还有医生，医生的事。”抓斗只说了这么一句。

　　这时在大篷车内，医生正请客人入坐。

　　“咱们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谈。”医生说。

　　“不，我不想坐，”店主不友好地说，“有话你就直说吧，你知道关于杰若米•杰尼的什么事？”

　　“好吧，”医生掏出烟斗，朝搁架上装烟丝的陶罐走过去，说道，“我其实不愿意翻他人的旧账，更不喜欢干涉别人的事情，可是你现在弄得我有被捕的可能，而且控告我的原因又不真实——我没偷你的山鸣鸟，我的确从你的后窗户把它们放走了，因为它们是野生鸟，你不该从设陷阱的人手里买下它们，对于一个诚实的人来说，这样的商店是个耻辱。可是我要是被捕，还得受审，判刑，进监狱，反过来，假如你不指控我，就什么事也没有。”

　　“什么事也没有？”医生停下话划火柴时，店主反问了一句。

　　“有这么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医生接着说，“这件事的证据确凿无疑。据说，你除去做买卖鸟类的生意之外，还干另一个行当——收购赃物，店主先生，有这回事没有？”

　　又小又丑的店主正不耐烦地在大篷车地板上转圈子，听了这句话后吓了一跳，然后故作镇静地在桌子上一拍。

　　“这是胡说！”他嘶哑着嗓子说。

　　“我看不是，”医生缓缓地说，“杰尼先生，也就是小白教堂的杰尼先生，曾不止一次因盗窃罪坐过大牢的杰尼，是你最熟的顾客之一，我有足够的证据，把你和他都送进大牢里——我知道你经常干的那种事——你自己称之为‘小活儿’，这‘活儿’通常在七号烟叶广场交易。还有，那些卖给你的藏在你家地窖里的银器是偷来的，然后你再转卖掉。还有个叫塔德的人，他一只手上只有3个手指头，此人是个开保险箱的高手；还有个叫杰佛的人，他……”

　　“别，别，别说了！”店主结巴地说，“你从哪儿打听来这么多？是杰尼告诉你的吗？”

　　“杰尼没告诉我，”医生说，“你那些靠不住的朋友倒是没有告诉我，我有更确切的消息来源，我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有根有据。我还可以带你去你的地窖，找到墙上那个洞洞，你在那里藏着金子做的烛台，那烛台原是威斯伯尔勋爵家的……”

　　接着是一阵沉默。那店主的丑脸由于仇恨和恐慌扭曲得更丑陋了，他直瞪瞪地盯着医生，半天没说话。

　　“你大概是魔鬼托生的，”最后他哀声叫道，“你说，你要我怎样？”

　　医生把已经熄灭的烟斗重新点上。

　　“其实也没什么，店主先生，”点完烟斗后医生说，“同意我的几个条件，事情就算了结。”

　　“那么，”店主小声咕哝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么，”医生不慌不忙地说，“我就不得不——其实我也不想——把这些情况全都告诉警察。”

　　店主又想了一会儿，然后猛一抬头说道：

　　“说吧，什么条件？”

　　“首先，”医生开始说，“不用说，你得先停止对我的指控；其次，你发誓不再收购赃物，不以任何形式帮助小偷以及诸如此类的人；再次，你得同意两条狗——黑子和抓斗，到我这边来，我照价付钱；最后，你必须完全放弃开办动物商店，因为你根本不懂这一行，今后不许你再干这个行当。”

　　店主绝望地摊开双手，非常无奈。

　　“你这不是毁了我吗？”他号啕大哭地说，“我靠什么来养家糊口呢？”

　　“不能靠买卖被捉的野生鸟，不能靠收购来路不明的东西，你过去曾经是个铸造工人，熔化金属是你的手艺，你可以到铸造厂去工作。”

　　店主的脸色十分难看。

　　“我知道，”医生又说，“这不如坐在商店里卖那些毫无自卫能力的动物们来得舒服，不过你干上一段铸工后，也可以再干点儿别的。”

　　“我说，”店老板的口气开始变为哀求，“你这个人挺面慈心善的，你不会对我太苛刻，是吗？我得养活孩子，我还有……”

　　“不行，”医生坚决地打断他的话，“鸟儿们也要养家，它们的孩子和你的孩子同样重要，我的条件不可改变。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处理存货，结束商店的生意，你是个健康强壮的人，你可以靠别的工作谋生。7天内我的条件如果没有得到满足，我就写个书面报告，送到警察局去。现在，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那老板慢慢地从桌上拿起自己的帽子，医生那扬起的下巴告诉他，一切讨价还价都将是白费口舌。

　　“好吧，”他无可奈何地说，“一礼拜就一礼拜呗。”

　　“这是半个金币，”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钱币说，“两条狗，每条我付5个先令，它们以后就待在我这儿了。一礼拜后我去你那里看一次，你收购来路不明的物品，我也有办法核查，就像我得到先前的情况一样。”

　　医生打开车门，老板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地走下台阶，向大门走去。

　　“上帝保佑，医生！”马克凝视着那个人的背影说道，“怎么搞的？他不像来时那么盛气凌人了，他是不是要去警察局？”

　　“不，”医生抚拍着抓斗的脑袋说，“我看他是宁愿离警察局远点，同时，也要离买卖动物生意远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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