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在伦敦看戏

　　这些日子，不用说是杜里特家族的动物们兴奋得发疯的日子——虽说也忙得要死。每天都有新鲜事，伦敦的圣诞节更是五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对于还不习惯大都市生活的人来说，只要在那车水马龙般不夜城的大街上走一走，就足以令人难忘！

　　前面已经说过，动物们死乞白赖地央求医生带它们去看一次伦敦城的其他演出，医生其实也很想满足它们的要求，却一直没有张罗这件事，原因有两条：一是顾不上；二是绝大多数剧院禁止动物进入，特别是一头猪和一只鸭子，很难想像哪家大剧院会允许它们出现在观众席上。到了金丝雀歌剧公演后的第三个礼拜，杜里特第一次感觉他可以松一口气，休息一下了，于是便又想起了带动物去看演出的事。他和马克说起了怎样进剧院这个难题。热心的马克处处留心着可以为马戏团和歌剧做宣传的机会，现在听医生说起看戏这件事，他脑筋一转，认为机会来了。不过，他没和医生多说，只是简单地回答道：“医生，不用多说了，找戏园子的事交给我吧。说吧，弟兄们想看点什么？”

　　“拱卜—拱卜呢，”医生说，“它想去福拉沃里第大戏院；狗儿们想去威斯特明斯音乐厅，那里有些驯兽表演，吉扑—吉扑、威兹，还有托比，它们几个对此很感兴趣；我觉得去音乐厅比较好。当然，如果人家让动物们进的话。”

　　医生本人早已习惯于上大街时，一大群动物在他后面跟着。后来他有了钱，为图方便，出门就叫辆马车，大家都坐着。但是马克去买戏票，他却心里不踏实。人家能让动物们进吗？

　　卖肉的马克，他根本就没去一般的售票室。他穿上自己最好的衣裳，刮了胡子，然后径直去拜访威斯特明斯音乐厅的经理。他很气派地介绍自己是约翰•杜里特的助理，他说大作曲家兼马戏团经理杜里特要订一个下周三午场演出的包厢，杜里特的随员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布嘟儿巴哑剧的全体原班人马，也就是目前正在雷根大剧院公演金丝雀歌剧的全体演员，其中包括3只狗，1头猪，1只鸭子，1只猫头鹰和1只小白鼠。他强调说，这批演员在贵剧院的出场，无疑会提高威斯特明斯音乐厅的知名度，特别是现今伦敦城里人人挂在嘴上的杜里特还要亲临现场。“至于其他观众，”马克说，“因为我们单独包厢，与他们不相干。”

　　威斯特明斯音乐厅的经理顿时感到这对音乐厅是件大好事，他不但同意给一个包厢，而且免费，让马克回去向杜里特表示他的“欢迎和敬意”。

　　这一交涉的成功使马克来了劲，他越发相信自己的确是一流的演出经纪人。他继续穿着那一身好衣服，带着一副硬气派，拜访了伦敦城的许多报社。他通知编辑们，约翰•杜里特将在下周三率领其动物剧团全体同人，观看威斯特明斯音乐厅的演出，请他们别忘了派记者去，写个特写、报道之类的东西。

　　布嘟儿巴剧组的演员们听说门票问题解决了，盼望已久的上剧院看演出的事就要美梦成真了，它们别提有多高兴了！拱卜—拱卜虽然没选这一家剧院，但它也跟着高兴——特别是医生跟它说了，这个音乐厅眼下演的是杂耍，其中还有几个驯兽节目呢。

　　他们一伙儿是坐马车去的。在剧院门口，有几家报社记者(这都是马克约请来的)要求采访杜里特，杜里特说自己是出来放假休息的，不接受采访。但马克劝他停住脚步，进门前随便说几句。

　　领座员早已接到经理指示，知道这一群戏剧界人士是剧场的客人，所以引导他们进入包厢时热情、尊重、彬彬有礼。

　　往包厢走时，医生突然想起应该带点儿巧克力来——标准的伦敦观众看戏时都要吃巧克力。他正要打发马克去买一点儿，却已走进了包厢，进去一看，那热情的经理早有准备，在每一位的座儿上，都有一份赠品摆在那里。拱卜—拱卜的座儿上，是一把胡萝卜；小白鼠的座儿上，是一块奶酪；嘎卜—嘎卜的座儿上，是条沙丁鱼；吐—吐有一个小馅饼；医生和马克各有一盒巧克力。至于几条狗呢，它们各有一盘排骨。

　　“周到！”医生边拿了一颗巧克力往嘴里边送边说道，“真周到！哎呀，瞧观众席，这么多人！”

　　动物们愉快地往下看，看到的是一片人群组成的海洋。看着看着就发现，它们这个包厢才是全场注意力的中心目标，所有的观众都在议论它们，对着它们指指点点。

　　“哎呀，我好像已经被认出来了！”拱卜—拱卜说，“医生，您说，我是不是该站起来鞠一躬？”

　　“不用不用，”杜里特说，“没有这个必要，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一个节目是三只狗的滑稽走路表演。吉扑—吉扑、威兹和托比都很感兴趣，它们三个小声叽咕着，说人家这个动作不稳，那个平衡技巧不熟，说着说着，它们来了劲，情不自禁地朝着舞台汪汪大叫起来。这一叫，可就乱了套了！台上的狗演员们正演着，突然听见有同类的喊叫，就抬头朝包厢看去，立即认出了杜里特，它们放下演了半截子的节目，从台上跑下来，穿过观众席，向杜里特和他的伙伴们跑去。过了一会儿秩序才又恢复正常，狗演员们被抓回到台上。

　　在第二场与第三场之间，嘎卜—嘎卜问拱卜—拱卜：

　　“你干吗老是这么直挺挺地坐着，脸上干吗老是那么笑着？”

　　“嘘！”拱卜—拱卜说，“有个记者正在给我画素描速写呢，他坐在第二排，我得注意点表情。”

　　“他呀，他不是在画你，”吉扑—吉扑说，“他是在画医生呢，没你什么事。”

　　这时有人敲了包厢门，进来的是剧院经理，他亲自前来向杜里特致意。

　　他们说了几句闲话以后，经理说：

　　“下一场幕间休息时，您和您的伙伴们能否走出包厢，到观众席走道上转一转，许多观众提出想就近看看您和您的伙伴们，如果您不反对的话。”

　　“我很高兴前往。”拱卜—拱卜一本正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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