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动物广告

　　金丝雀歌剧演出的巨大成功也波及到了马戏团本身的演出。报纸上每天都要报道头天晚上某某名人去看了戏，进而就说到了这个叫人不可思议的杜里特，他还在城外有个不可思议的马戏团呢！结果，成千上万的人，包括那些从来不看马戏的人都成群结队地来到了绿不南。许多主张保护动物的名人参观后大谈那里的动物演员们生活得多么愉快，无形中为马戏团做了广告。许多小学生全校出动，到那里接受医生、马克、莎道莎和演员们热情招待的茶水和薄荷糖块。

　　到了演出的第二个礼拜，又出了个新鲜事。虽然医生以前也屡获成功，但从没遇上过这种情况，这就是关于动物广告的建议。舆论界还一直在反复讨论着那个老问题：这个约翰•杜里特，或者像有些记者称谓的“这个布嘟儿巴跳大神的”，他究竟能不能和动物们用它们的语言进行交谈？这个人的确有特异功能，比方说，指挥鸟儿一齐开口唱歌，这是确凿无疑的事情。此外，他的确有一种神秘的本领，可以让动物们完全自愿、轻松愉快地表演各自的绝招。但说来说去，他到底会不会讲动物语言，还是说不清。

　　在如此沸沸扬扬的议论和众目睽睽的注视下，杜里特一如既往，还是一个和气的老好人。他拒绝讨论能否讲动物语言的问题，他说他与动物们干的这些事，大都是由动物们自己完成的，也是出于它们自愿的。至于说这中间他到底和他的动物朋友们能说话还是不能，大家可以自己去判断。

　　动物广告的事起因于众多的来信。许多大公司来信询问杜里特，是否愿意让他的动物们参与广告业务。信上都说做广告要给钱，而且“报酬从优”。有一个鸟笼制造厂的厂长来信说，他想请女中音蓓蓓妮拉，让它在他们厂的商店橱窗里现场展示该厂产品的几大优点，每天只需干3个小时，他愿付20枚金币。换句话说，女主角的身价，每小时已高达7英镑。而3小时内它所要做的工作，仅仅是在橱窗中的鸟笼里自由自在地飞出飞进，使人感

　　到这个厂出的鸟笼子做工精细，住着舒服就行。

　　还有一封信，是香肠厂的厂长写来的。这位先生出的价钱和前一位不相上下，他要拱卜—拱卜扮成哑剧中的小丑角色，到他厂子的商店橱窗去。它要做的动作，就是像哑剧中那样蹦蹦跳跳。作为跳绳的道具，它的手里拿一串该厂生产的远近闻名的香肠就行。

　　还有一封信，想请推我拉你两头马去做广告。这是一家大饭馆，他们要让推我拉你做个夹板广告人(就是前胸后背各背一块广告板的人)。信上说，推我拉你只需背上广告板，在饭馆附近走来走去就行。那板上写着：“请到曼莉门饭店进餐，每餐1先令6个便士。”

　　“我的天哪！”医生读了几封信后对着马克大声嚷道，“这些人，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这种把动物不当动物的野蛮人，真是闻所未闻！”

　　“嗯，”卖肉的马克手摸下巴思考着说，“我不这么认为。”

　　“你，不这样认为，马克？”医生气愤地问。

　　“我觉得，您不必这样断然拒绝考虑他们的要求。”马克说，“您听我说，假使那个鸟笼厂的产品质量的确高出一筹，假使蓓蓓妮拉去做广告不会给它带来丝毫伤害，您又何必拒不同意呢？您可以提出要求，由着你随心所欲地安排广告内容，按照您自己的风格设计广告，这必定又可为动物们做些好事，而且钱也挣了。”

　　“我不大同意你这一套看法，马克，”医生说，“他们这个主意本身就叫我反感，我肯定，我的动物们也会反感。你刚才说我的风格，是什么意思？”

　　“任何广告，都可以使它变成提醒人们关心爱护动物的某种内容，”卖肉的马克从坐椅上站起，咬文嚼字地说，“你终生所追求的，不就是希望人类更多地关心动物世界的利益么？那么，这就是个机会！回信吧，不要写成‘亲爱的先生，动物广告不予考虑……’”而是写成“亲爱的先生，我和我的动物们对于您的设想甚感兴趣。凡是符合博爱主义、关心保护不能向人类表达其意愿的哑巴动物们的广告，均可考虑……”

　　“不行，马克，”医生插话说，“我听见过的动物，没有一个是哑巴。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请原谅打断你，请接着讲。”

　　“这样，”马克继续说，“如果厂家的广告设计完全符合您的思想，你又何乐而不为？”

　　“可是，动物们会怎么想呢？”医生问，“也许并非每一位都高兴做这件事呢。”

　　“当然，推我拉你就不合适，”马克说，“它们太老了，去大街上做夹板广告，会累死它们的。但是别的动物，只要人家提供的条件没有违背它们的生活方式，哪位不是求之不得呢？就说鸟笼工厂吧，你接受，我肯定蓓蓓妮拉不在乎。如果那笼子不合它的心意，告诉厂长，重做一个也不是难事。我的意思，您明白不？”

　　“嗯，”医生等马克的长篇大论结束，点点头说，“你的话不无道理，马克。但是，我还是担心，只怕广告客户中假货倒比真货多呢。”

　　“这我就说不好了，”马克说，“这是过后才能知道的，现在还不清楚，今天早上的来信你就没有耐心读完嘛。你不是说有封农业展览馆耕牛委员会的信，有没有？”

　　“好像有，”医生说着，从桌上的一大堆信件中翻找出一封长长的看上去挺庄严的蓝色信封，取出信来读了一遍。

　　“瞧，多好，”马克等他读完信后说，“这么好的事上哪儿找去？和皇家农业协会合作，改造农用家畜，请您选送些合适的展品。要我说，这是多大的荣誉，皇家农协不是个小单位，女王本人是这个单位的赞助人之一，明白了没有？您现在名气大了，成了动物专家，这是个机会！”

　　“是的，”医生站起身说，“我现在相信你说得有理。你还记得我发明的那个耕牛饮水杯吧？”

　　“当然记得！”卖肉的马克说，“那个杯子叫‘杜氏耕牛卫生饮水杯’，是不是？这种杯子是为防止耕牛的口疫而设计的，但是您一直没办法推广，那些满脑子老思想的老爷们就是不让您把它推向市场。现在有戏了！您把这种杯子带到皇家农业协会去，争取在展览会上展出。到时候，您再看那些老保守农场主们是什么嘴脸。”

　　医生正在琢磨马克这一番话，门上响起了敲门声(他们此时待在伦敦西区那间大屋子里)，听到一声请进，房门口进来的是莎道莎，她的身后跟着一位又胖又小的人，此人医生似乎有些眼熟。

　　“这位先生想见您。”马克夫人说。

　　“我叫布朗，”来人说，“上次，你让我离开了大花朵的马戏团，嫌我卖的药有问题。”

　　“噢，”杜里特说，“想起来了！那件事错不在我这儿，那只能怪你自己。人们明白了你卖的是假药，自然不会理睬你。你现在来有事吗？”

　　“有事，医生。”布朗说，“对于我所做的一切，我并非没有负罪感，尽管我那时确实鬼迷心窍。我承认那些药的确没什么效果，但是肯定对人无害。现在我又带来些药，‘马匹清洗剂和涂擦剂’，请你相信我，这是些好药。我把药留下，你可以试用。你若愿意证明这是好药，对我的销售是很大的帮助。自从上次分手后，我为谋生吃了不少苦，我再次保证这洗擦剂好用。我等待你的意见。”

　　“好吧，”医生和气地说，“你是个蛮有恒心的人，我一定把你的药分析一下，如果确实对动物们有用处，我一定尽力帮你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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