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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鼠的故事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4月25日 09:39  怪医杜里特的故事 

  11 监狱鼠的故事

  “我倒很想知道,”第二天晚上监狱鼠将要开始它的故事的时候,杜里特问道,“什么原因使你喜欢把家安在监狱里呢?监狱这地方,我也待过,留给我的感觉是寂寞无聊。要让我选择,我怎么也不会把个牢房作为自己一劳永逸的安身之地。”

  “是的。”监狱鼠开始说,“我今天所讲的故事,其实就是要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我喜欢监狱生活。”

  “好!那就讲吧!”医生说。大家都纷纷坐好,开始听故事。

  “首先,我得告诉您,”监狱鼠说,“最早,我是个画室鼠。我很喜欢画家们的画室,那里是比较理想的落脚之处,原因有两个:第一,画家,一般来说,都是些不拘小节的人,生活上都极不讲究。画室里有没有一只老鼠他们不大在意。第二,画家多半是自己做饭,多半是吃了饭不洗碗。就是洗,也都不在饭后洗,是下一顿饭前洗。这样呢,吃的东西当然就多多的了。无论哪位画家,只要你耐心找,他的画室里肯定能找到鱼头、排骨或者是地板上留着残羹剩饭的盘子。

  “就这样,我接连换了几个家,都是画家的画室,连我也习惯了艺术家的豪放不羁的波希米亚式的生活方式。最后住的这家,画家是个性格古怪的人。他独自一人,没有任何朋友,也不想交朋友。就这点,和其他画家大不一样。其他画家都喜欢聚会,就是弄上好多人又说又笑又喝又吃,但是这位几乎不见人。我想,或许他是个失恋的人,不过这方面我说不准。只有一个哲学家偶尔来看看他。他们俩就坐在那里谈论政治问题,有时还争论几句,一直坐着说到深夜。

  “我听他们谈话,从来不嫌长,老爱听,听得多了,我就弄懂了不少人类的词汇,特别是那些经常使用、重复的词。可是有天晚上,我在煤箱子后边竖着耳朵听,听着听着,突然就听不下去了。

  “‘米歇尔(那古怪的画家名叫米歇尔),’哲学家问,‘你怎么不养只猫呢?’

  “‘养猫?我养猫,有什么用?’坐在对面那位这么回答。

  “你们不难理解,这句话,很中听。

  “‘那么,养只狗,或者别的什么。’哲学家继续说,‘你有些太孤单呀。人太孤单了,不好呢。’

  “‘不,不。’那画家眼神恍惚地说,‘我不需要伙伴,我能……耐受得住孤独。’

  “然后他们进行了有趣的讨论。看样子画家对哲学的兴趣,比对哲学家本人还要大得多。

  “‘我为何要养猫呢?’他重复着说,‘或者是只狗,或者是只鹦鹉,或者是个妻子?我跟你说,’他伸手拍拍哲学家的膝盖,‘一个人有了这些所谓的“伴儿”,就不自由了。我是孤独,所以如果我想去哪儿,就可以走。如果我有个家,或者有一屋子的宠物.就走不成。’“最后哲学家同意了画家的观点。不过,尽管如此,我却也认为,画家他一个人待在这画室里,他是感到了孤独的。我是经历了一件事才有这种感觉的。那件事的经过是:有一天,我溜出去找吃的,不小心掉进了水池边的一个桶里。那桶是空的,没水。要在平时,不费什么劲,就能跳出来。可那天落下时,我伤了腿,跳不起来了,想从光溜溜的桶壁上爬出来,显然也不可能。我陷入了困境。

  “后来,画家想用那桶打水。他往里一看,看见了我。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我的末日到了。在座各位也都知道,此情此景大多数人是什么反应:他们似乎都认为,杀死老鼠是一种美德。我当时也深信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同样的‘打死它’。因为他立刻跑到炉子那边,拿来了一个夹煤的火钳。从表情上看,他是决心已定,而且那模样挺怕人的,可是突然间,他的神情改变了。

  “‘唉,算了!’他自言自语道,‘你的这条命,也许对你是很有价值的。我又为何偏要杀了你呢?你走吧,我要洗东西,用捅呢。’

  “于是他特意把桶放倒,好让我出来。我一瘸一拐地走开,内心里庆幸自己绝处逢生。我的瘸腿走得很慢,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我一步步地走近水池下边的一个洞。

  “‘喂,你伤了?’他小声问,‘来,把这带上,回去当晚饭吧。’

  “他扔给我一块咸肉皮。我接过肉皮,进洞之前尽我所能,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目光。

  “从那以后好多天,他总是张望,留意着我的出现。我出去以后,他不像人们通常做的那样,飞过一只鞋来就打,而是扔点面包渣渣、肉渣渣给我。显然是试着想与我结识。

  “所以我说,他是感到了孤独。

  “还有一件事,进一步证明了我的感觉。那就是他常和我说话,说得还挺多,大概就是为了想说说话吧。有时他就自己跟自己说,说得也挺多。没过多久,我就不大怕他了。后来我逐渐明白,我可以当着他的面自由走动。我喜欢坐在他身旁的一个凳子上看他作画。有时我甚至带自己的饭去他那儿。他总是把一个桶捅翻过来,让我坐在上面,然后饶有兴趣地看我都吃些什么.他总是把我叫麦克查维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猜想或许是他的某个朋友的名字吧。

  “‘我说麦克查维利呀,’他总是说,‘你是个合适的朋友。你不影响我的自由。我常离开画室,并不需要考虑你,你会自己照顾自己。我为你的健康举杯——我的不妨碍自由的朋友。’

  “他常向我祝酒。他一边说一边还略略弯一弯腰,像鞠躬似的,盛啤酒的是他的刷牙缸子。

  “那时在画室地板下,还住有另外一只鼠类朋友。春日某天,我们结伴外出,做了短途旅行。就像人们在春天所做的那样,好像是叫踏青吧。不巧的是让一条-(狗的一种)闻到气味跟上了我们,我们俩就跑散了。那-最后放掉了我的那位伙伴,缠上了我。我跑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甩掉了它。

  “3天后,我才回到画室。叫我大吃一惊的是,画家已经不见了。我的那位邻居伙计,它跟画家不像我那么熟。它不相信人类,它认为人类是卑劣残忍而不诚实的族类,人类从不愿与鼠类平等相待。我问它画家什么时候走的,到哪儿去了。它只能告诉我说警察来过,把画家抓走了。它不懂人语,起码说不如我懂。但是它的印象是发生了什么反政府的事,画家卷进了这件事中。

  “唉,我真说不清我当时的感觉,画家说过,我是个朋友,是个合适的朋友。如果他走了——看样子他对此有所预感——应该说这与我没有什么相干,但我却不能无动于衷。我走过空荡荡的画室,看着他的一幅幅画稿,我竟然哭了。这都是些好画儿啊。我下了决心,即使是找遍这块土地上的所有监狱,我也要找到他。

  “这就是我开始了监狱鼠生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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