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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家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4月25日 12:57  怪医杜里特的故事 

  5 新家

  “这间房子很特别,”蓓蓓妮拉继续讲述,“我发现它和我以前见过的房子完全不同。话说回来,其实我一共就见过一间房屋,就是那个鸟迷的温室。这间房子非常大,里边有许多许多椅子,天花板被熏得发了黑,不过,倒有一些很美的图画挂在墙上,画上画着很多穿着红色上衣的人正在田野上纵马驰骋。一对牡鹿角被挂在门的上方。壁炉上方有一条硕大无朋的死鱼,被泡在一个玻璃箱里。

  “在我的笼子周围,四五个人站了一圈,有男人、女人,还有小孩,一个个都是又胖又圆的脸,一个个都是红润的脸颊。他们都满脸好奇地盯着我看,每张脸上的微笑都告诉我,除去好奇以外,似乎还有些对我的仰慕。我猜这是我的新主人的一家。他们又拿来一个笼子,把我放了进去。突然从这一路待的那令人难受的小笼子,转到这宽敞、体面的大地方,我的心情好一阵子舒畅。

  “这一家人讨论了很久。他们对应该把我放在何处,众说不一。最后,总算决定把我挂在凸窗上——从那里可以眺望前院。

  “要知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几个人呢。我非常非常的娇嫩,在那个鸟迷家,经常是只见一个人。在这里却完全不同,我身边总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活动、说话。一天到晚看他们的活动、说话,时间长了,一来二去我就学会了不少人类语言。头一天我就连猜带看,弄明白了这家的大孩子问他妈,可不可以把喂养我的任务交给他。他的妈妈后来答应了他——事后我才知道这对我其实是个小小的不幸。这孩子可算得上是这些会走路的孩子中记性最差的一个,不知多少次他忘了给我换水。只要他想不起这件事,我就得一直饮用脏水。每次他发现自己忘了事,总是对我深表歉意,但这对我有何用处?

  “一开始,我常对这一家感到迷惑——他家人口怎么这么多?从早到晚,一批批我没见过的人,有男有女,还有小孩;有的骑马,有的步行,有的坐车,来到这里。这些人先在餐厅里吃饭,有些还要上楼去卧室里睡觉过夜。这一拨走了,下一拨又来,一整天不断地有人到来,有人离开。

  “后来,我又认为,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不全是主人家的人。主人交际广,这些人是他朋友。要不是后来发生的一件小事使我茅塞顿开的话,真不知道我的‘天真幼稚’要继续到什么时候。

  “那是个晴暖的下午,凸窗大开着,我看到一只苍头燕雀,嘴里衔着一撮儿马毛,一趟一趟地来回飞着。它正忙着在院里的一棵白杨树上筑窝呢。自从离家以后,我还没和鸟儿说过话。我和它打了个招呼,它就飞到窗户跟前,跟我聊了几句。

  “‘这家人挺有意思的,’我说,‘他们每天都接待这么多朋友,主人他是干什么的?’

  “‘看样子,你真真的是个乳臭未干的家养鸟呢,’那苍头燕说,‘那些来人,并不是他的朋友。这里,也不是私人住家,这是一家旅社,懂不?客人花钱休息吃饭的地方就是旅社。你难道没看见每天下午5点,准有一辆车子,嘎吱嘎吱地进院子来?那是从北边来的公共马车。每天天不亮,还有一辆,也是公共马车,是从南边来的。你难道没看见他们给车换马?这里是一家公共马车旅店,是这一带乡下最繁忙的一个食宿站。’

  “这样,我终于明白了周围的环境,而且深知,我离开父母的羽翼,所走上的这条漫漫鸟生之路的第一步,运气还是非常好的、至少目前所交的好运足以使任何笼中鸟感到羡慕。我常常以愉快的心情,注视着这家旅店的喧闹情景。假如你生来就是一只笼中鸟,假如你命中注定不能享受无垠绿野和海阔天空,那么你能尽可能多地与世界接触,就算不错了!而眼下我待的这个地方,不正是个理想的所在地吗?

  “这儿每时每刻都发生着新鲜的事情。路过此地的人不仅有去首都的,而且还有出国的——因为这条公路通港口,而那个港口,则通向世界。进进出出的旅客们带来各处的消息,定时的公共马车还送来全国各地的报纸。

  “所有这些,我在鸟笼里都可以尽收眼底。夏天的时候,我的笼子每天一大早就被高高地挂在外面门旁的墙上。从那里,我可以看到公路很远的地方。每趟定时马车到来时,我都可以最先看到。天气干燥时,我看得更远。老远出现一团尘土,那就是马车来了。然后我就鸣唱一首我自己谱写的歌曲。那首歌开头一句是‘女仆们,忙起来,公共马车就要来’。虽然没有人懂这歌词,但女仆和门卫这些人很快就熟悉了曲调。一听到我唱这首曲子,他们就知道几分钟之内班车就要到了,于是便忙碌起来。女仆们再次检查餐桌,守门人到门口准备接行李,马夫则要打开院门准备好待用的马匹,等车进来,立即把走累了的马匹换下来。小旅店里午后的沉寂一扫而光,一下子又有了生气。所有这些都使我不由得一阵子激动,我便又唱起了我的歌曲‘女仆们,忙起来,公共马车就要来……’这么唱着,我就感到,我不但与这个世界上的生活离得很近,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也是其中活生生的一员!

  “对于一只笼中家养鸟来说,还有一件事——如果它想活得愉快,至关重要的就是它应当热爱人。在大多数野生鸟的眼里,人全都是某种可怕的东西,仿佛是石头或者陷阱,其实不然。人与人,差别很大,正像麻雀与麻雀、金丝雀与金丝雀之间也有很大的差别一样。可是你对野生鸟讲这些,它们都不信。

  “我在那个旅店待的时间不是很长,没来得及结交很多优秀的朋友——我指的是人类朋友。其中一个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个老车夫,他是驾那趟从北边来的夜班车的。他是个赶车好手,人称‘一鞭子’。他会驾驭一辆四马马车。每天晚上他驾着车驶进院子时,总要从车座上朝着我招呼一声:‘哈罗!蓓蓓妮拉!’然后一挥长鞭,甩出一声犹如打枪一样的脆响,旅店的马夫们立刻就跑出来,像一群蜜蜂一样地忙碌起来。换马的换马,擦马具的擦马具,还要洗掉缰绳上的泥土,为准备下一段的路程,把车上的所有的东西归置整齐。这个时候我就要开始鸣唱另一支歌,这是专为这位善良的、笑意总是写在脸上的老车夫谱写的。他的名字川杰克,每天晚上他响起甩鞭的时候,我就唱这支歌,用歌声催促那些马夫们围着马车把工作干得更欢。

  “老杰克每次总要在口袋里带点儿糖块给我,而且从来没有忘记过。他走进屋内吃晚饭,路过鸟笼时,总要用手指把糖从笼子上的竖棍之间递进来,又把头天晚上剩下的剩糖拿走。他是我曾经有过的最好的一位朋友,这位从北边来的夜班车的老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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