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到伦敦演出去

　　“从那以后，我从它们的其他零碎谈话中越来越明白在这个商店里，所有的动物都渴望有朝一日杜里特会走进来，把它们买走。”

　　“唉，”医生轻声说，“我希望我能够！不过，你的那些伙伴们说得对，我是害怕走进动物商店。”

　　“好了，”蓓蓓妮拉接着说，“我的长长的故事就要结束了——从那以后，我也加入了希望的行列，一天又一天，一个礼拜又一个礼拜，我一直注视着店门(其他各位也一样)，等着您进来。我从别的鸟儿那里了解了您的长相，就算没见过，只要哪天您突然进来了，我立刻就能认出您。

　　“后来，我被装在了一个单独的笼子里，挂在窗户上。有一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一天——我真的看见了您的高帽子从店门口经过。我想尽办法，做出各种姿势，但您没朝我这边看，您急匆匆地就过去了。看样子，您是不想被看见，然而就这一下，店里起码有一半动物已经认出了您。您过其门而不入，我和全店动物都感到十分的失望。后来，和您在一起的那位，又返回来了。于是所有的笼子和围栏里的动物又都充满了希望，说此人是您的助手，他来是替您买东西的。当然了，他不懂鸟语，我也就无法让他把我想说的话带给您。可是，您自己却再次出现了，还往橱窗里看！我使出最大的力气喊叫，但是隔着玻璃我看到您还是没法听见。您又要走开了，我赶紧拍打着翅膀，做出姿势，我发现您已注意到我了，然而您还是走了。绝望的痛苦传遍我的全身……谁又能想到您的助手又进了店，当他用手指着我这只笼子告诉老板他想买我时，我当时喜出望外的心情呀，你们真是难以想像。剩下的经历，就不用讲了，我为那些没被您选上的可怜伙伴们感到遗憾。谢天谢地，我总算离开了那臭气冲天的地方，总算到了你们这些把我们当做朋友，而不是当做商品的人们中间。”

　　蓓蓓妮拉的述说结束了，听众中间有一阵短暂的沉默。惟一能听见的，是医生在他的小本本上最后记录时铅笔写字的沙沙声。

　　“好了，”他最后说，“蓓蓓妮拉，这是个奇妙的故事，你的确经历了不少的鸟世沧桑，在今后的岁月里——这很难说——我们要是赚了大钱，也许真的按照你不得不离开的那些伙伴的建议，开办一个鸟类商店。你们说的笼养鸟挑选买主的想法挺有道理，这一点我们回头还可以再议论议论。现在，我想请你，吉扑—吉扑，马克到哪里去了，没见他离开这里呀。”

　　“大概是去兽栏了吧。”吉扑—吉扑说。

　　“那好，”医生又转过身对蓓蓓妮拉说，“我想请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找我的助手马克，马上就来。稍后我将再提出一个要求，请你考虑。”

　　“-，亲爱的，”拱卜—拱卜看着医生离开了大篷车，叹了口气说，“我真不愿让这个故事完呀！”

　　“实际上这故事还没有完呢，”小白鼠说，“蓓蓓妮拉还活着，它的故事就不可能完。我们听到的，只是属于过去的一段，属于未来的一段还留着呢。当然了，感觉到自己生活在一个故事中间，要比给别人讲故事愉快得多。”

　　“是的，”拱卜—拱卜说，“我想是这样。但是讲故事，你总可以把它加工得更热闹一些，比方说我吧，当我没事，躺在角落里做白日梦时，我就想一餐饭来它12道菜！你想，这总比我每天实际上吃的午饭、晚饭的内容要带劲得多了！实际上吃的，总是那几样，牛肉煮白菜，大米布丁，大米布丁，牛肉白菜，十分单调！”

　　“你可真够‘浪漫’的。”吉扑—吉扑说，“吃——除了吃还是吃。”

　　“是啊，”拱卜—拱卜说，“在吃的方面，属于浪漫的典故，还不少呢，你不过不知道罢了。‘意大利通心粉浓肉汤’，你们听说过没有？”

　　“没有，没听说过。”小白鼠说，“那是什么？一道汤的名字？”

　　“根本不是，”拱卜—拱卜得意地加以反驳，“‘意大利通心粉肉汤’是一位诗人——一位著名的咏食诗人，他娶了一位名叫特比的妻子，这是一对私奔夫妻，但他却很爱她，他们很幸福。他们有两个孩子，一个叫大米，一个叫面条，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的图书馆里没别的，全是烹饪方面的书，有各个时代、各种语言的版本。同时，他还写了不少美丽的诗歌。他写的关于实心面条的十四行诗、他的玉米面论文、他的淀粉幻想剧……你们真该都读一读，这样，你们就再也不会说美食与浪漫无关了。”

　　“这一套倒像是个食品故事，”吉扑—吉扑哼了一声，“玉米面！噢，马克和医生回来了。”

　　话音刚落，杜里特和他的助手马克先生就回到了大篷车上。他们俩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进门后立即关上门，在桌子旁边坐下。

　　“现在，蓓蓓妮拉，”医生说，“我要对你讲一讲与你有关的事情。刚才我和马克交换了意见，你也听到了，这就是关于‘金丝雀歌剧’的事。你的生活经历所构成的故事，是我所听过的故事中最为引人入胜的一个。这个故事改编成剧本，谱上曲子，无疑将会成为一种崭新的歌剧剧目。你知道，我们已被邀请去伦敦演出，我们极想带去一些新颖别致的节目，金丝雀歌剧一下子抓住了我。我想，你一定愿意来领衔主演这个女低音主角。当然，我们还要搞一批会唱歌的鸟儿来，组成一个班子，协助你演出。几位主角要挑嗓音好的，其他的安排到合唱队，你愿意帮我们吗？你乐意参加这次演出吗？”

　　蓓蓓妮拉把它的脑袋歪到一边，想了一会儿。

　　“我怎么会不乐意呢。”它说，“我很高兴这样做。”

　　“太棒了！”医生大声说，“我们立即结束这儿的演出协议，准备到伦敦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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